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刘建政副教授研究团队在公共管理学顶尖期刊Public Administration上发表了题为“公共管理期刊有多国际化？——对公共管理国际期刊中持续的盎格鲁主导地位的分析”（How international are public administration journals? An analysis of the persistent Anglo-American dominance in public administration journals. DOI: 10.1111/padm.13018）的研究论文。

引言

近年来，公共管理学界一再呼吁全球化的公共管理研究，倡导知识生产和传播的多元化、包容性和国际化。而作为公共管理学知识生产和传播的重要载体，国际主流公共管理期刊在塑造公共管理研究的国际格局和推进公共管理研究全球化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这些公共管理期刊的国际化程度究竟如何？在这些期刊中是否存在以盎格鲁圈国家（Anglo-American countries）为主导的状况？如果是，这种盎格鲁主导地位（Anglo-American dominance）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否有所改变？

为回答以上问题，本研究分析了公共管理英文SSCI期刊在期刊主编和编委、论文作者、论文研究区域等不同维度上的国际化程度，并试图探索这些维度之间的内在关联。借此，本文旨在评估主流公共管理期刊在国际化方面的进展，并为公共管理领域知识生产和传播的国际化战略提供参考。

主要观点和结论

本研究认为，一个国际期刊往往在“勉强国际化”（barely international”）和“真正国际化”（“truly international / global”）之间摆动。对于“勉强国际化”的期刊而言，其编辑、作者以及发表论文所研究的区域多局限于两三个国家之内，仅代表某一地域或者单个文化圈的观点和视角；而“真正国际化”的期刊则致力于跨越国界，展现出多元化的全球视野。

那么一个期刊怎么才算是真正国际化呢？受Harold Lasswell的传播过程“5W”模型的启发，本研究将学术期刊的国际化传播分解为五个关键要素，即谁（作者）、说什么（基于特定地理区域的研究和知识）、通过什么渠道（主编、编委会成员和审稿人）、有什么效果。因此，本文认为，严格意义上“真正国际化”的期刊应符合以下五个标准： (1) 通过来自全球不同国家的编辑人员（包括主编、编委会、审稿人）的共同审阅，(2) 由全球不同国家的作者所撰写的，（3）涵盖全球各国政策制定与治理实践的学术成果得以发表，并且 (4) 这些成果吸引并惠及全球不同国家的读者群体， (5) 从而产生全球影响力。

本文提出，公共管理国际期刊中的盎格鲁主导地位在不同维度之间存在传递性和自我强化机制：根据社会网络同质化原则（homophily principle in social networks）和地位特征理论（the theory of status characteristics），来自盎格鲁国家的期刊主编更可能选择同样背景的学者作为继任者和编委会成员，从而形成期刊“守门人”盎格鲁中心化的自我强化；期刊“守门人”的盎格鲁中心化可能进而促进作者的盎格鲁中心化和知识的盎格鲁中心化（即论文研究区域的盎格鲁主导地位）。

本研究发现，在2011-2020年这十年间，主流公共管理国际期刊中存在显著且持续的盎格鲁主导地位。在期刊主编、编委会成员、论文作者以及论文研究区域这四个维度上，盎格鲁主导地位普遍且显著，其中编辑维度最为突出，其次是编委会成员维度、作者维度和研究区域维度。例如，在上述四项指标上，盎格鲁圈国家的平均占比分别为77.1%、64.7%、48.1%和38.2%，而东亚和东南亚国家的比例分别为4.2%、8.4%、10.8%和10.6%——这些数值和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人口规模及其在政治、经济及学术研究方面日益增长的影响力不相匹配。

其次，对主编和编委会成员换届数据的分析显示盎格鲁国家学者在期刊主编和编委会中的主导地位具有自我维持和强化的趋势，这可能导致非盎格鲁国家学者难以获得这些关键职位。编委会成员的盎格鲁国家背景与论文作者和研究区域的盎格鲁主导地位显著相关，表明盎格鲁主导地位可能限制了研究主题和地域的多样性。

尽管存在盎格鲁主导地位，但在盎格鲁国家中，美国和英国的优势地位更加突出，其他国家如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影响力则较小。但进一步的分析显示这五个盎格鲁国家在主编、编委、作者和研究地域的所占比例与这五个国家的人口数量高度相关。因此，从人均的角度来看，所有这五个盎格鲁国家共同主导了国际公共管理期刊。

本研究还发现，不同公共管理期刊在盎格鲁主导程度上存在明显差异（如本文主题图中所示的二维四象限），其中大部分公共管理学国际期刊，尤其是学科内的多个顶刊（包括PAR、JPART等），均在盎格鲁编委比例和盎格鲁作者比例都比较高的第一象限“盎格鲁化核心区”，而第三象限“国际化核心区”则较少，只有PMR、Governance、IJPA等期刊处于“国际化核心区”。

文章最后提出，尽管国际公共管理学界有意识地推动期刊国际化，但实际进展缓慢，需要更多有效策略促进期刊国际化，尤其是“盎格鲁化核心区”中的那些已经在其期刊宗旨中作出国际化承诺的期刊。我们发现，在主编人数为1人、2人、3人和3人以上的期刊中，主编来自盎格鲁国家的比例分别为82.6%、66.7%、76.2%和72.7%。因此，本研究建议，适当增加期刊的主编人数并且提高非盎格鲁国家学者在期刊主编中的代表性，或许是一个可行的促进期刊国际化的做法。此外，还可以通过培育专注于全球视角的新兴期刊，来推动公共管理研究向更加开放和多元的方向发展，为公共管理领域的全球知识共享和创新提供更广阔的平台。

论文

Jianzheng Liu, Yifei Xu, Xinyun Zhang, Wenxuan Yu, Haotian Zhong. (2024) How international are public administration journals? An analysis of the persistent Anglo-American dominance in public administration journals. Public Administration: 1-23. https://doi.org/10.1111/padm.13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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